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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冰岛没有悬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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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16章
      “好好好,不像。”于磐狡黠地看他一眼,说:“你比较帅。”
      真夸他他反而不会了,李朝闻想说没你帅,转念又觉得太油腻,没说出口。
      但你别说,于磐这胡须从下巴隐约延伸到颌角,唇周也留了一些,介于刻意修剪跟野蛮生长中间,看多了越来越顺眼。
      “哥哥,你吃东西,不会粘在胡子上吗?”
      “有粘吗?”
      “嗯,有沙拉汁。”李朝闻抽了张纸,给他擦了一下胡子上,并不存在的沙拉汁。
      第08章 第八章
      嘀——
      随便撩一下,李朝闻心里就发出警报,像蒸汽火车的汽笛声,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不是面红耳热。
      而被撩的人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草。
      越界肢体接触,计划通。
      今天的第一站是红教堂,全世界人民测视力验光的时候,都在仪器里见过的。它和它面前那条绿草如茵的路,构成了李朝闻童年记忆里一个模糊的幻影。
      于磐当导游之后第一次带团,在三月春回大地的季节,来过红教堂。
      那天刚好是妈妈的一周年祭日,他在教堂里,给她的在天之灵点上一根蜡烛。
      可惜他们来的时候是冬天,苔原上的黄绿色被大雪所吞噬,一片洁白间,唯有那条窄窄的柏油路,像条天梯,通往红顶白身的教堂。
      车停在坡下,他们顺着路走上去。
      李朝闻问,这教堂叫什么名字。
      “ingjaldsholskirkja.”于磐说。
      “神了,冰岛语单词又长又难念啊,你学了多久?”李朝闻问他。
      “三个月语言班。”于磐决定留在冰岛后,才报的语言班。
      “那跟我学德语差不多。”小李是突击考的德福,他擦线过的,差点因为德语成绩不够,而不能来读书。
      “哥哥!”李朝闻快跑了两步,拦在于磐面前:“你教我一句冰岛语!”
      “你好是daginn。”
      “太简单了,再来一句!”
      于磐本来在想念妈妈,被小李这么一闹,伤感的氛围碎了一地,倒感觉阳光明媚起来。
      他说:“这天很完美,dag er fullkominn.”
      李朝闻边低头走路边重复了几遍,说得不太顺溜。
      “你也教教我,德语怎么说这句?”
      小李古灵精怪地眨眼睛:“du bist vollkommen.”
      “所以du是day,今天?”
      “不是,du是你。”
      于磐轻声复述:“du bist vollkommen. 你很完美?”
      “ja!{德语的yes!}”李朝闻大声接下了这句称赞,然后开怀大笑着,往红顶教堂的方向奔跑。
      于磐站在原地,破晓的阳光照耀下,他脸上浮现出难以名状的笑意。
      李朝闻很想看看,于磐眼中的自己究竟是怎样的,潇洒吗?可爱吗?
      但他也不在意。
      他没有也绝对不会,因为对于磐的喜欢,而把自己雕琢成陌生的样子,摆进橱窗里,去吸引他的目光。
      巧的是,浪漫就是在不经意间,才能挥洒自如。
      那一刻,ashley喊了一声alex,于磐回头之后,她按下了快门。
      天地苍茫的白色中间,雪山和云彩安安静静做背景板,红衣服的人张开手臂奔向红房子,黑衣服的人站在黑色公路上回眸微笑。
      没有路人,只有他俩。
      于磐连连赞叹,ashley说她在韩国读大学时,就是学视觉设计的,她直觉这个画面色彩非常和谐,就拍了下来。
      李朝闻见大家都没跟上来,又巴巴地下坡跑了回去,他见到这张图更是如获至宝,一顿夸之后跟小姐姐互关了ins号。
      收到ashley的隔空照片投送,李朝闻当场转发给小吴,然后想了想,家庭群里也发了一份。
      妈妈秒回:“这个是谁呀?”
      “之前街舞社的学长,碰巧是我报的团的导游。”
      妈妈语音:“这么巧啊?那挺好的,有个照应。”
      爸爸:“他大学是什么专业的?”
      “金融。”
      爸爸:“这么好的专业,怎么跑去北极当导游了?
      年纪轻轻的留胡子,搞得像个小混混。”
      他爸当了一辈子高中老师,脑筋里永远只有学术、专业,跟他说话经常是鸡同鸭讲。
      李朝闻深呼吸一口,没再理他。
      他走到教堂脚下,拿摄像机转圈录了个全景,他想:如果这场景是个魔幻现实主义电影,那红房顶一定会变成火箭,在他镜头里,飞到天上去。
      等团友们陆续跟上来,于磐开始讲教堂的源流,它的初建至少可以追溯到五百年前,在冰岛属于绝对的历史悠久。
      有趣的是,侧后方有两块大石头,上面的浮雕是为了纪念冰岛诗人、探险家eggert和他的妻子,他们没度完蜜月,就不幸溺死在布雷达湾的海上。
      极致的传奇总是在最高潮戛然而止。
      这时于磐切换了中文,对他说悄声说:“据说他老婆也是他侄女。”
      小李的想象登时被真相砸得粉碎,他不假思索地说:“啊?这么变态。”
      “比这个变态的多着呢。”于磐心想,光是我家里,就有更过分的。
      “也是,世俗看来是□□,万一人家是真爱呢?”小李说。
      来了欧洲以后,他发现每个文化中的道德底线,有着截然不同的评判标准,如果没有全球化浪潮的影响,说不定还会更加南辕北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