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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帐中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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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78节
      喻皇后打开斗彩攒盒,捻起一颗蜜饯含入口中,又亲自燃了一味特制的熏香,混合了麝香和广藿香,还有零星一点肉桂味。
      她闭目沉浸在熏香中,眉眼透着一丝欢愉。
      寂寥深宫,伴她最长久的就是熏香。
      华灯初上,君晟回到沈家,被季绾拉到后院耳语。
      “我不敢擅作主张,还要先生定夺。”
      君晟已从贺清彦那里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,但对君氏来说,扳倒皇后为时尚早,会与太子结怨。
      何况,皇帝正值壮年,往后数十年,变数太多,贸然做出头鸟,不是好事。
      喻雾冰是一张底牌,可缺少出牌的契机。
      季绾默叹,“那我们要交出喻夫人吗?”
      君晟余光瞥见站在堂屋门前的女子,淡淡颔首,话是说给季绾听的,“既是底牌,就不能轻易交出。不该德妃做的事,有人会乐意接手。”
      经提醒,季绾想到三个人,贤妃、淑妃和姚宝林。
      从德妃口中,季绾曾了解到,贤妃靠着兵权在握的兄长,气焰嚣张,对皇后之位觊觎多时,但她也在等待一个契机,这个契机便是喻首辅年迈致仕,在此之前,贤妃不会贸然与皇后产生冲突。
      而淑妃与皇后结下梁子,忍让多年,早有积怨。堂堂淑妃,不争不抢,属实诡异。
      至于姚宝林,靠帝宠活在后宫,城府不深,野心不小,加以引诱,或会成为一把短暂锋利的刀。
      无论淑妃还是姚宝林中的哪个,选择与喻雾冰结盟,君氏都可借刀杀人。
      这就是权谋吗?
      季绾问在心里。
      与陌寒交换过眼神,君晟带着季绾回到二楼,没再去管这件事。
      被牵住腕子,季绾几次抽回不成,经过昨夜的同床共枕,有些不敢与他单独相处。
      “先生可忙?”
      “还好。”
      “那去忙吧。”
      君晟握紧那截欲抽离的细腕,颇有些强势,不容季绾逃离,等走进二楼堂屋,一把将人抱住。
      “啊——”
      季绾惊讶出声,僵在男人怀里,待反应过来,小幅度地推搡起来。
      拉拉扯扯已破男女之防,何况是搂搂抱抱。
      “先生放开我。”
      “念念。”君晟拥着她走向窗边,将人抵在窗扇上,“我说过很多次,别把我叫老了。”
      “你本就比我年长许多。”季绾双手握拳,杵在他胸口,心提到嗓子眼,不懂他为何突然变了“性情”,不再彬彬有礼。
      相差六岁多,说多不多,说少不少,君晟无可诡辩,偏头气笑了。
      那沈栩呢,那些年里,她是如何称呼沈栩的?
      君晟没有问出口,他们之间没有沈栩的事儿。
      “你昨夜跑来找我,是把我当作可以避风躲雨的老宅子了?”
      什么跟什么啊,季绾没觉得君晟年纪大,二十有三,年轻有为,怎会与年纪大扯上关联?她只是发自内心地尊重他,又本就相差六岁,唤一声先生再合适不过。
      “先生计较了。”
      “若我非要计较呢?”
      季绾愣住,对上男人狭长的含情目,不知如何作答。昨晚的确是她越了雷池,有撩拨之嫌,不怪他会想歪。
      按捺住凌乱的心跳,女子温声软语地给出解释,极力说明自己没有撩拨之意。
      “我对先生没有非分之想,昨夜被雷电所扰,心烦意燥下做了糊涂事,还请不要误会。”
      无非分之想几个字敲打在君晟耳畔,半响,化作一声轻笑。
      君晟放开手,退后半步,给予她足够逃离的机会。
      昨夜的雷电化作导火索,引燃了他们之间的窗户纸,惹他失控,可他的念念不开窍,逼迫不得。
      逼迫倔强的人,只会将人越逼越远。
      他的耐性,大半留给了她,不急于一时。
      季绾靠在窗扇上没有立即离开,仰头问道:“先生很累吧?”
      “为何这样说?”
      “累了才会想要纾解。”
      听出她在替他找借口,美化他适才的无礼,君晟忽然捉摸不清她的心思。
      用抱住她的方式来纾解疲累吗?
      解释得通吗?
      “念念为何不直接骂我是登徒子?”
      “先生不是。”季绾被矛盾占据,一面要与君晟保持该有的距离,一面又忍不住靠近,大有欲拒还迎的意味儿。
      有些控制不住怦怦乱跳的心。
      君晟抬手,覆在她一侧下颌上,以拇指轻轻摩挲,“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?”
      “嗯?”
      “念念该好好想想,你究竟把我当作什么人。”
      留下一句暗含提示的话,君晟转身走进书房,第一次合上书房的门扇。
      隔扇闭合时,季绾恍惚之间,有种怅然若失之感。
      把他当作什么人?
      这个答案,早已模糊不清。
      一向开朗不会沉溺在纠结中的女子,一夜辗转反侧,认真思考着。
      第51章
      模糊不清, 意味着一时寻不到答案,季绾叹口气,掖起被子蒙住脸, 不愿再沉溺在轻愁中。
      轻愁幽幽,不过是理不清的情愁罢了。
      夜深人静,蔡恬霜从外面回来,蹑手蹑脚走进沈家所在的巷子, 却在进门的一刹, 骤然退离,躲开致命的一击。
      “何人?”
      一道玄色身影逼近, 不给她喘息的机会,手中长剑在月光下泛起冷光。
      两人在安静的巷子对峙,引得一户户人家的看门犬狂吠不已。
      蔡恬霜不敌对方, 双臂护心口, 被一脚蹬出数丈, 倒在地上。
      那人借矮墙飞身抬腿,直击女子面门。
      千钧一发, 另一道身影闪现,踢在对方脚踝上。
      三人几乎同时退开, 蔡恬霜和第三个人形成掎角之势。
      “来者报上名!”
      陌寒的声音如淬刃, 含着警告。
      玄衣男子收势,淡然道:“梁展。”
      梁展!
      东宫影卫的头领。
      见对方收势,陌寒松开握在佩刀刀柄上的手,拦下欲要冲上去讨要说法的妹妹。
      梁展看向一脸愤怒的小丫头, “听闻娘子昨日救下一名妇人, 可有此事?”
      要不是哥哥拦着,蔡恬霜非要再同对方过上几招, 即便打不赢,也要出口被偷袭的恶气,“我只拦下一个车夫,没见着什么妇人。”
      “为何拦车?”
      “马车有异响,车夫可疑。当时贺少卿也在场,你去问他呀!夜里偷袭我这个小女子,是不是欺软怕硬?”
      梁展没有
      解释,背在身后的手摩挲着拇指。
      陌寒眯眸,暗道遭了。
      调虎离山!
      他冲进后院,在菜地里发现几道脚印。
      蓦地,新房二楼堂屋的窗棂发生巨响,一道身影呈弧线被踹飞出来,砸在陌寒脚边。
      身穿中衣的君晟单手搂着受惊的女子,淡淡看向倒在院子里的闯入者。
      陌寒抬脚,踩住那人胸口,使劲儿碾了碾。
      紧接着,一楼的窗棂内又飞出两道身影,扭打在一起,一道是不速之客,一道是馨芝。
      动静惊扰邻里,一会儿的工夫,巷子里灯火通明。
      沈家人哪见过这阵仗,吓得不敢出声。
      君晟安抚过季绾,徐徐走出新房,去往前院,看向立在门口的梁展,“东宫的人,夜闯私宅,总要给个合理的解释。”
      梁展拱手,“在下奉皇后娘娘懿旨,暗查喻夫人下落,冒昧之处,望君大人见谅。”
      “皇后娘娘担忧姊妹,大可调遣刑部或厂卫暗查,何时轮到东宫的影卫了?”君晟一步步走近,不紧不慢的,“就算轮得到你们,何故暗查到本官的家宅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