• 介绍 首页

    逐食飞鸟

  • 阅读设置
    第102章
      他现在是这样的,太刺激的情绪他就容易承受不住。
      很没有出息啊,迟潜。
      他在心里骂自己,陈槐安刚刚只不过就是夸他了一句,他就这样按不住情绪,连脚下的路都难走了。
      天渐黑,他们一路都没有再说话,陈槐安不知道迟潜最后看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,看他好几眼,也不敢问。
      景区还有五分钟就关门了,他们进来得太晚,迟潜走到桃花潭边上已经没有什么欣赏的兴致了,叫陈槐安进来陪他进来绝对是他做过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——
      一路走过来,除了那棵槐树,他压根就没有记下锡山半点样子。
      他于是干脆脚步一停,直接淡道:“我们回去吧,陈槐安,我走累了。”
      “那要我背你吗?”陈槐安接这话倒接得很快。
      迟潜面色古怪的看他一眼,往前走了。
      “谁要你背。”
      “又不是小孩了。”
      “……”
      陈槐安还停在原地,听到这句话,一路上的阴霾顷刻间消散,终于能够闭着眼睛又重新笑了出来。
      能说这话,就还是小孩。
      迟潜不知道这些,他忽然在前面停住脚步,又回过头来看他,脸色有些羞窘,还好此时天已经黑了,并不明显,只是问:“你还记得我们来的时候走的哪条路吗?”
      迟潜迷路了。
      陈槐安犹豫一下,想说没有。
      只要那样说,他们就可以在一起多待一会儿,在这个深夜,像两颗星星一样靠在一块儿,想想就很美妙。
      要是以前他就这么做了,但是现在他却只是紧盯着眼前那双清淡的眼眸,然后说:“我记得。”
      追一个人,要光明磊落。
      他迈两步上前走到他身边,低着头道:“你跟着我走。”
      “好。”
      过一会儿,迟潜又抬起头问他:“只有两分钟了,能赶得上吗?”
      “我们不会要留在这里过夜了吧。”
      陈槐安低头看他,眼里是化不开的浓墨。
      要是这样啊……他求之不得。
      留在迟潜身边总比他一个人躺在那张冷冰冰的木板床上幸福。
      由奢入简难,迟潜不在的这段时间里,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。
      迟潜面色凝重,夏风从他们头顶吹过,陈槐安低头看了几秒,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,“我有个办法。”
      迟潜听着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,以为他是有景区工作人员的联系方式,正想说让他赶紧打一个,别阴差阳错把他们关在里面了。
      思绪转换间,下一秒,陈槐安却突然向他伸手。
      迟潜不解的看向他。
      夜幕之中,所有的动作都十足模糊,唯有这个动作的意图最为清晰。
      怔愣之际,陈槐安暗哑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。
      “跑吗?”
      “……”
      嗯。
      这就是陈槐安的办法。
      迟潜眼前的一切瞬间全都化成了一道道残影,他整个人被生拉硬拽着不知道跑向了哪个方向,只有牵着他手的那个人因为他们位移的一致而显得无比清晰。
      迟潜不知道自己刚刚究竟是脑袋被门挤了还是怎么,居然就那么冲动地牵上了那只恶魔之手。
      还不如就在这里待一晚上。
      毕竟……他和陈槐安好歹也已经同床共枕了一个月,想想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。
      迟潜跑的格外累,他现在后悔了,早知道刚刚就应该答应了陈槐安让他背他一下。
      唯一比较安慰的是,陈槐安的手还算好牵,不过么,这他八年前就知道了,八年前的那个夜晚,他还牵着陈槐安的手在黄浦江畔飞奔。
      然后第二天,他就走了。
      谁能想到呢。
      八年前的一场电影,八年后居然还能重映,谁也想不到吧。
      陈槐安想到了,于是手也牵得更紧了。
      迟潜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,为什么两个人总要在跑的时候牵着手,难道不牵就跑不了了吗?
      他没有想过。
      归根结底只有一个解释——
      身体的触碰是靠近的开始。
      ***
      夜色愈浓,迟潜不知道他们飞奔了多久,停下来的时候他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,景区门口的老大爷正锁着门锁,看他们来,又不声不响地打开了。
      “怎么搞到现在?不看时间的吗?”
      他嘀咕着,又不动声色地往他们牵着的手上瞥一眼。
      保安亭旁有光,两个男人这么亲密始终有些打眼,陈槐安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怎么,始终握着他的手不放,迟潜眼睫颤了颤,想用点力从他手里抽出来,抖了一下手指,没有成功。
      他微微有些发怔,忍不住扭过头看他。
      暖黄灯光下,陈槐安的侧脸轮廓冷硬,昏暗光影浮动,清晰的显出他坚挺的鼻梁,似乎做什么都不容置哆。
      迟潜喉咙动了动,有些艰难地开口,“陈槐安……”
      陈槐安没有回应,他面无表情一路把迟潜牵出景区大门,天清路街头人来人往,他们紧握着的双手在夜幕中愈发清晰。
      人行道走完一半,迟潜就再也受不了了,他顿住脚步,哑着嗓子,叫他的名字,“陈槐安。”
      “你该松手了……”
      陈槐安背对着他,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,似乎是已经打定主意不肯听他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