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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我把明月画心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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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65章
      而就在这时,他忽然想到,刚刚那忸怩作态的少年说,画月宫中有个随他一起上山的新人。
      不会是杭七吧?祁禛之被自己莫名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。
      他赶紧拂掉一身鸡皮疙瘩,把杭七那五大三粗的模样从脑中清出。
      可不是杭七,又会是谁?和他一路的,似乎只有那几个山匪。
      不过……
      不过在路上时,那几位一向多话的山匪全都相当安静,就连步子都很轻,似乎是怕……吵醒谁一样。
      想到这,祁禛之立刻来了好奇心。
      虎无双这浮夸的山大王,总不能,是从哪里掳来了一个娇柔的小娘子吧?
      思考不如行动,祁禛之立刻端起食盒,摆出了一副准备串门去和人家同病相怜的态势,静悄悄地溜出了翩翩阁。
      温柔殿内很安静,各个阁房都紧闭着门。
      祁禛之沿着来时的游廊,一路走到大殿门口,把这上上下下、左左右右的阁房摸了个一清二楚。
      挨着翩翩阁的是春草居,春草居再往前,是青玉轩,还有什么不傍水的荷花榭,门口立着两只石狮子的养心斋,等等等等。
      当然,还有那间看上去最豪横奢华的画月宫。
      为什么要起这样一个名字呢?祁禛之心里嘀咕。
      画月,画月,谁不知道画月是傅大将军手中的那杆银枪?那虎无双是爱慕他,还是在羞辱他?
      当然是羞辱!
      祁禛之放轻脚步,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画月宫那扇半遮半掩的门。
      屋内静得好似没有人,但香炉仍旧兢兢业业,吐着缭绕的白烟,将这本就昏暗的屋子,熏成一片腾云驾雾的仙境。
      火塘烧得滚烫,上面还架着一壶小酒,酒香扑鼻,比翩翩阁中那甜腻腻的味道不知好了多少倍。
      不愧是能住上主宫的人,祁禛之腹诽道。
      他轻轻钻进了那屋中层层叠叠的朱红帷幔,隔着一扇绣满了春宫图的屏风,看到了一个无声无息倒在床上的人。
      床是胡漠样式的环屋土床,铺着柔软的貂裘和毛毯,床上的人看起来有些羸弱,身陷在那宽大的被褥中显得格外清瘦。
      祁禛之心底一动,忽然觉得那道身影有些眼熟。
      他先是愣了愣,旋即飞快放下食盒,推开屏风,一眼看见了昏迷不醒的傅徵。
      第26章 温柔殿
      傅徵无知无觉,梦里尽是光怪陆离的景象,他挣扎着想醒来,可却又好似被一双手狠狠压住,不得不沉入更深的梦里。
      直到有人在喊他的小名。
      “小五,小五?醒一醒,小五。”这人的声音忽远忽近,忽大忽小,仿佛漂浮在空中,又仿佛沉进了地底。
      傅徵神色迷惘,握住了那人递来的手,下意识应道:“青极?”
      青极不应他,人影却越来越清晰。
      是多日未见的祁二公子。
      “五哥!”祁禛之握着傅徵的肩膀,压着嗓子叫道,“傅小五!”
      “仲佑?”傅徵神色茫然。
      “是我是我。”祁禛之松了口气,他托住傅徵的脖颈,准备让人重新躺下。
      可谁知傅徵一把推开他,扭头呕出了一口血。
      “五哥!”祁禛之吓得魂飞魄散。
      这时,他方才发现,傅徵肋上的刀伤不知何时已经裂开,鲜血淌了一床,把虎无双铺上的珍贵皮草染得五颜六色。
      “银月!”祁禛之冲出画月宫,大喊道。
      没等多久,刚刚那位忸怩羞赧的少年便一路小跑地赶了过来,他看了一眼半身染血的傅徵,捂着嘴尖叫出声。
      “愣着干什么?快去请郎中!”祁禛之扶住傅徵软软倒下的身体,吼道。
      银月再也不敢颠着小碎步了,他跑得似只兔子,不一会,就领来了个背着药箱的郎中。
      傅徵皱着眉靠在祁禛之身上,脸色青白,表情痛苦异常,他一手攥着祁禛之的袖口,一手死死地拧着身下的貂裘:“让郎中走……”
      “五哥?”祁禛之急道,“你都成这个样子了,还让郎中走,你是……”
      “走啊!”傅徵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什么东西,对着那郎中的脑袋就要砸下去。
      “好好好!”祁禛之赶紧握住他的手,把人圈进怀里,“让郎中走,让郎中走。”
      说着话,他忙给银月使眼色。
      银月战战兢兢,慌不择路地拉着郎中出了画月宫,临走前却没忘给门关上。
      郎中走了,祁禛之不敢走。他捏着傅徵的手腕,想从这人凌乱又虚弱的脉搏中探出一丝规律。
      可祁二郎毕竟只是个半吊子,他摸了半天,也没摸出所以然,只觉得这人好似是急火攻心,要被什么东西反噬得走火入魔一般。
      慢慢地,那种令人心焦的凌乱平稳了下来,傅徵那原本压抑着痛苦的沉重呼吸也开始逐渐缓和。
      “五哥?”祁禛之轻声叫道。
      傅徵闭着眼睛没说话。
      “五哥,我替你看看伤。”说完,祁禛之等了片刻,没等来傅徵的反对,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傅徵身上那件玄青色的长袍。
      里衣已被鲜血染得透湿,伤口边缘崩裂,好在是裂得不深,没有扯开已长好的更深皮肉。
      祁禛之把人放下,轻手轻脚地出了门,银月和郎中正守在外面。
      “没事,不用怕,你们回去,把药箱给我吧。”祁禛之见那少年还在不住颤抖,好心安慰了一句。